油菜花的颜色,是太阳给的。——题记
油菜花,大片大片的金黄,在轻柔的风里荡漾着。空气澄明,纤尘不飞,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,精致得令人不忍碰触。
奶奶牵着我的手,漫步在金色小径上,不时响起的笑声交织着,苍老的,稚嫩的,是不久的逝去,也是希望的诞生。
恰逢清明时分,街上有小贩吆喝着卖青团,热腾腾的蒸气模糊了奶奶的笑脸。捧着青团,我仰起脸望着奶奶:“奶奶,爸爸妈妈都说吃了青团就会分离,是真的吗?可,可我不想和奶奶分开……”我的声音愈发低了,默默地低下头去。
奶奶伸出手,用她粗糙的手掌轻抚着我的头:“不会的,奶奶不会离开囡囡的。”奶奶的声音里透着笑意,那时,我真的以为,我会永远和奶奶漫步在这片油菜花海中。
那时,我尚年幼,她还未老。
每次散步归家,夕阳都已隐去了半边脸,奶奶总望着远山之上的半轮红日,没来由地说一句:“囡囡啊,油菜花的颜色,是太阳给的。
我从不曾领悟过这句话真正的意思,只觉得很美。也曾数次地设想,太阳帮油菜花着色时,一定是含着笑的吧?
时间啊,像一个贼,无情地偷走了美好的旧岁月,又如一个雕塑者,在奶奶曾光洁饱满的额头刻上了一道道沧桑。每一条,都是岁月的痕迹。
然后有一天,她搭上了一辆没有回程的列车,列车名为死亡。
她走的那天,下着雨。出殡的车,大幅的遗像,还有未着色的油菜花田,在蒙蒙细雨里,全都静默着,静静地,流着泪,滴在名为时光的湖里,再无了踪迹。
我望着天空,找不到太阳。
后来,独自去看了那片油菜花海,看着渐渐模糊了的金黄,我的泪控制不住地淌了下来,我听见了心碎的声音。
油菜花的颜色是太阳给的。
我的笑容,是奶奶给的。